师泠

乌啦( •̀∀•́ )

雪中春信(壹)

      之前那个权谋脑洞,完全架空设定,古代abo,摄政王天乾×熙朝质子中庸,有小学生权谋内容,私设极多,ooc雷人。

  我随便写写,各位随便看看

  本章:李花上可朝堂怼天怼地阴阳怪气,下可对内温柔小意

  

  

  已是卯时三刻。何临海侍立于殿外,观朝臣鱼贯涌入金銮殿,放眼望去,一片朱红如列。

  昨夜里刚下过一场大雪,此时阴云密密实实、层层叠叠遮住日轮,天光黯淡,唯有人间厚厚积雪返出刺目颜色。

  何临海把头颅垂得极低,偷眼用余光去瞧各位肱骨之臣的面色,一个个苦大仇深如临大敌,仿佛奔赴的不是早朝,而是边疆沙场。

  若真是沙场倒好了。他在心中叹一口气,入宫这么多年,历经三代,有些事,他已经看得很清楚。

  今日朝堂上这一场,未必不是战争。

  早朝钟声敲过三下,殿内传来百官山呼也似的“万岁”,尔后是针落可闻的寂静。寂静之中,少年天子细弱稚嫩的声音响起:“众卿平身。”

  接着,芳昀帝又道:“皇叔旧伤未愈,朕体惜顾念,赐御前跪拜可免。”

  说罢,他朝下方某处投去一眼,神色竟隐隐浮现忐忑。只见殿上朝臣如林站立之间,突兀却有一块空缺,再定睛一看,原是有人堂而皇之坐在一把黄花梨木椅上,身下垫了一整张兔毛毡子,绛紫色衣袍上绣四爪蟒纹,腰间一条镶羊脂玉腰带,修长手指搭着一只绘了踏雪寻梅图的银制手炉,这般闲适作态,不似在朝堂之上、天子眼前,倒像是慵坐家中,燃一炉炭火,静听冰消雪融。

  普天之下,能得这等圣恩的,也惟有此人了。

  李莲花听得此言,面上殊无异色,仍旧不紧不慢把玩手中暖炉,只淡淡回过一句:“谢陛下。”

  他音色清润柔和,如山涧潺潺流水。

  芳昀帝脸色一白,嘴唇微微蠕动,最终也不曾再说什么。接着便有朝臣陆续进言几桩琐碎之事,皇帝一一作下批示,途中仍频频看向叔父。李莲花却似是望不见他不安的眼神,垂首敛目,古井无波。

  这几桩事了,堂上一时陷入寂静。小皇帝清清嗓子,正欲下旨退朝,忽听一道洪亮声音响彻殿内:“启禀陛下,臣有要事禀报。”

  李莲花眉也不抬。这声音他认得,兵部侍郎陈元启,乃是皇帝外祖严国公麾下心腹。

  陈元启振声道:“臣前几日收到边关线报,信上所言,近日来关外异动频繁,常有小股人马夤夜出没,恐是大熙贼心未死,仍有虎狼之图。”

  芳昀帝略一犹豫,下意识去看李莲花,那人依旧神色淡淡,只当不曾听到。

  小皇帝只好道:“朕知道了。”

  陈元启却不依不饶,言语间认定熙朝有起祸之心:“此事关乎我南胤江山大计,万望陛下重视。”

  大熙与南胤因国土之争,素来不睦,七年前终于撕破脸皮,掀起连天战火。李莲花便是在那时奉了皇兄芳宣帝之命,戌守边疆,一去七年,直到今年春,芳宣帝因病薨逝,才与熙朝签订协议,互不相犯。

  小皇帝显得有些无措:“可……可皇叔已与熙朝订下盟约,此事……”

  他心生茫然,又去看外祖。严国公低咳一声,缓缓道:“陛下圣明,纵然已有协定,也不可就此高枕无忧,需得提防更甚。眼下边关无要员,一旦他熙朝撕毁约定趁虚而入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  到这时,李莲花终于有了反应。他换了个姿势,继续稳稳坐着,唇边扬起一抹弧度。

  严国公双眸锐利地望过去:“殿下可是觉得老臣这话说错?”

  李莲花“啊”了一声,摸摸鼻子,笑道:“没有,没有,国公爷忧国忧民,乃我南胤之幸。”

  严国公素知他秉性,这话听着是不错,可是从这人口中说出,便全然变了味。他只觉吞进一颗软钉子,可众目睽睽之下,也只得生生咽下去,还得摆出副笑脸:“老臣分内之事罢了,何足挂齿。”

  小皇帝哪里看得出暗流涌动,只以为皇叔亦是赞同外祖,忙道:“那,依外祖之见……”

  这话甫一出口,他便知说错了。李莲花目光已扫过来,温和的,但又仿佛重达千斤。

  芳昀帝紧咬嘴唇,面色苍白。

  严国公恍若未觉,淡淡道:“陈侍郎既然将此事上禀,心中想必已有定夺。”

  陈元启上前,昂然道:“微臣以为,眼下我南胤边防看似空虚疲软,却正好能够让熙国放松紧惕,应当趁此际先下手为强,率兵深入腹地——”

  他忽地顿住,强忍不悦,冷冷道:“殿下笑什么?”

  “没什么。”李莲花仍旧是笑。他虽在边关七年,只看相貌居然还是白皙俊美,温润文弱全不似武将。此刻他笑得很是漂亮,一边笑,一边悠悠道:“陈侍郎翰林院出身,不料对兵家之事竟也颇有见地,本王领兵七年,从未想到还能如此行事,今日算是开了眼界,佩服、佩服。”

  陈元启一张面皮涨得通红,哪怕是读书读得傻了也能听出李莲花言外之意,无非是讽刺他纸上谈兵满口空泛,想得太过悬浮天真。

  此时朝臣中亦有人附和起来:“如今边关只有守将,若要说能领一支雄师攻城略地的勇武将领,眼下却是难寻,这进攻,怕也不那么容易。”

  这话说得甚是委婉,实际上自李莲花负伤退至京城以后,整个南胤便再无人能领兵带将,如今守在边关的是他心腹纪汉佛,此人老成持重,守城不难,却也只能守城而已。

  陈元启坚持道:“此时不出兵,到时就做了他人刀俎上鱼肉,只能一退再退。”

  又有人道:“陈侍郎想得太简单,这领兵打仗之事,耗时耗力也耗钱,国库历经七年战争,如今不甚充盈,还是莫要急躁为好。”

  话音刚落,不乏有主张开战的也插口争辩起来,一时朝堂上一片论辩之声,无论是主战抑或主和,皆是各执一词,似乎都有些道理。

  眼看群臣闹得沸反盈天,芳昀帝彻底乱了阵脚,他也不过十一二岁年纪,哪里见过这等场面?偏偏他皇叔、他外祖,两个手握重权的,竟没有一个出面为此事下个定论。

  群情激奋之下,严国公只冷笑着,泛黄浑浊的眼时不时瞟向李莲花。

  李莲花浑然不知。他双目微阖,睫毛纤长,秀美十分,若不是洁白手指轻轻敲着手炉,恐怕就要以为他已睡去。

  “行了。”那双狭长凤眼倏然睁开,眸光淡淡。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,却带着一种令人不由自主臣服的力量,方才还争成一片的朝堂霎时静下来。

  “打啊。”李莲花笑了笑,“陈侍郎说得很有道理嘛,他那计策也并非全不可取,打自然有打的说法。”

  陈元启闻言一喜,只道这摄政王倒也不似国公说的那般难缠,到底还不是松口了?

  严国公却不语,面上毫无波澜。

  “不过呢,边关那支四顾军是本王一手练成,若是去个寻常将领,恐怕怎么也镇不住。”李莲花露出遗憾之色,“可惜我旧疾在身,这战场却是上不得了,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。这样吧,在座诸位可有人自告奋勇,能去一试的?”

  一片寂静。

  陈元启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
  “试一试嘛,我观各位虽然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,可未必没有一个天生将才,说不好到了战场上,反倒神勇起来呢。”

  李莲花笑盈盈说道。他和颜悦色,可在场群臣却无一不肝胆生寒。

  “有愿意去的,本王愿即刻把四顾军虎符交予他。”李莲花环视一圈,从群臣神情中看不出他想要的,似乎颇为遗憾,“没有么?当真没有?”

  仍是静默。

  他摇摇头,长叹一声:“可惜啊,可惜。此事只有暂且搁置了,诸位可有异议?”

  几个主和的出声应了几句,话里话外无非是摄政王多么英明。

  芳昀帝眼见风向已定,也讷讷开口:“皇叔说得极是。”

  “陛下也累了。”李莲花看他一眼,柔声道,“早些歇息吧。”

  芳昀帝如蒙大赦,忙下旨退朝。

  已过了辰时,云层里漏出天光,李莲花抱着手炉,披一件大氅,懒懒在旁等轿子抬过来。金銮殿外本不许朝臣乘轿子步辇,是芳昀帝念他卫国有功,又重伤未能痊愈,才特赐了一驾小轿抬他进出。

  身后倏然有人说道:“殿下思虑周到。”

  李莲花回头,见严国公袖着双手,神色平静。

  “陈侍郎一片赤忱,心是好的,可到底太稚嫩了。”严国公道,“殿下则是考虑了很多。”

  李莲花懒得搭理他,打了个呵欠,佯装困倦。

  “只是不知殿下可曾想过……”严国公一字一句,“质子何如?”

  质子何如?

  李莲花听罢,忽地笑了:“他很好啊,当然很好。他是个无辜的孩子,无论两国今后如何,都与他无关。”

  “也永远不会与他有关。”李莲花扫了严国公一眼,淡淡道。

  “但愿如此。”严国公面色不改。

  “天色不早了。”李莲花随意挥了挥手,“国公爷也早些回去吧,毕竟年纪大了,还是少些操劳。”

  严国公见他上了轿辇,眼神一变,面沉如水。

  

  李莲花回到府中,见那间厢房门仍紧闭着,悄然无声,不由失笑:“都什么时辰了,他睡到现在?”

  一旁婢女蕊儿赶紧道:“小公子早早便醒了,只是、只是,殿下今日下朝有些晚,他等不住,才又睡了个回笼觉。”

  李莲花应了一声,漫不经心道:“他什么时候醒的?”

  蕊儿答:“卯时初。”

  “这么早?”李莲花微讶,“今日学宫休沐,歇着就是,何必起这样早?”

  蕊儿皱着小脸,似乎很是为难,纠结过后才讷讷道:“这个,奴婢不敢说……殿下等会儿自个儿问小公子吧。”

  李莲花了然,把身上大氅递给她,温声道:“下去吧,他那儿今日用不到你了。”

  蕊儿应了一声,随即退下。

  李莲花推开房门,屋内尚留着炭盆余温,暖融融一片,直叫人褪去了早朝的倦乏与冷。窗帘也还密密拉着,隔绝了天光雪色,床上那人沉在黑甜梦乡里,许是因为方才太过劳累,这会儿睡得极熟,殷红嘴唇微微张开,露出一点洁白牙齿。

  李莲花胸口涨了一片酸软春水,他伸手拂开床上少年略显凌乱的额发,有一瞬间想要出声唤醒他,可见他睡得这样香,终是不忍。

  甚至生出念头,想要也这样躺下去,就睡在他身边。朝堂里诡谲风云也好,边疆金戈铁马战鼓凌烟也好,此时都与他无关,他尽可以什么也不去考虑,在方多病身边时,他只觉得安心。

  他俯身望着那张睡脸,一时想出了神。

  “……李莲花?”

  方多病揉揉眼睛,他刚刚睡醒,这时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,发着傻呆呆看向他:“你回来了啊?”

  “回来了。”李莲花起身,摆出若无其事的神情,“今日怎么睡到现在?”

  方多病怔了怔,转转眼珠,终于彻底清醒:“还说呢,你今天怎么这样晚才回来?可是宫里出了何事?”

  “无事。”李莲花眼也不眨,诓人的话张口就来,“同陛下叔侄间聊了聊,他年纪还小,许多不解之事尚需问过我。”

  “哦。”方多病不疑有他,兴冲冲下了床,他外裳仍好端端穿在身上,想必是先前醒过一回的缘故。

  “我给你做了早餐,本来是卡着你平时下朝的时候,不过现在也不算太迟。”方多病打开桌上食盒,不禁沮丧起来,“唔……好像卖相不太好了,刚出锅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。”

  李莲花望过去,只见食盒里整整齐齐码着几样糕点,样子粗糙了些,也因吸了水的缘故蔫趴趴的,确实不大好看。

  “没关系。”他笑道,拈起一块放入口中,“味道很好。”

  方多病顿时笑开来,眉眼弯弯,眸中盛了清光。

  李莲花望着,心弦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动。他此时应当是极欢喜的,可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不久前那一句话——

  “质子何如?”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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